六道天变

六国论

    战国百载,天下七分,秦居关中,据崤函之险,遥与山东望。大争之世,兵戈烽火何尝一曰止乎！秦历七世之功业，终以吞六国，统四海。须知秦本小邦,远处西陲,六国于东,国富民盛，何以六国亡而秦一天下也?昔苏明允言:“六国破灭，非兵不利，战不善，弊在赂秦”吾以为此言未涉其本也。
    六国之亡,在于祸变。秦之强始于孝公,任商君，行变法，明法度，开阡陌，壮军威，故强也；然六国者,戮才士，祸变法，废法令，兴封土，怠兵戈，故衰也。秦人变法，百载五变，顺时序，循民愿；六国变法,则浅尝辄止，多废政令，国乱而民怨。有道是：“以顺攻逆者王”,六国衰,秦人盛，故秦之东出，兵无敌也。
    六国之亡,在于忘战。所谓“非兵不利,战不善”者，吾以为妄也。秦，带甲百万,兵锐甲坚,勇而好战；六国，带甲者寥,兵钝甲损,惧而避战。若齐之徒，居东海之隅，自襄王破燕复国，苟安而忘战，裁兵将,怠军备，历五十载而未尝战，天下异也。忽逢战，则亡矣。《司马法》云:“天下虽安,忘战必危”，信哉斯言也！
    六国之亡，在于庙堂。其乱政迭起,昏君频出。乱政，有武灵王、子之之者也，昏君，有湣王、赵迁之者也。朝中内乱，君臣相伐，国政难平,四境未一，何以强而抗秦自存耶？乱政昏君居于庙堂之上，故六国之亡，数也。
    六国之亡，在于失才。一国之治，在于政令；政令出于何？相也；相者任谁？才也。然六国之相，多为贵胄之嗣，此等多为奸邪之徒，本无大才，惧于智法之士之能，故讦之，陷之，故曰：“才土难为用也”。若魏国者,逐吴起,弃商君,厌武信,失昌平,陷应侯,罔信陵，害尉缭，此等才士多资于秦，故魏见衰，秦盛强，魏及六国之亡乃必然也。
    天下纷拥，秦得康宁；山东百载、六国亡薨。此之由非所谓“赂秦”也。六国之亡，在祸变，在忘战，在庙堂，在失才也。此四者，可解为法之道，兵之道，儒之道，墨之道也。秦循此四道,六国失此四道，故秦壹而六国亡也。